木对

【太中】白骨病（fin.）

*一个非常万圣节的主题。三小时摸鱼段子，非常短，大家看个乐呵就好，病是我瞎编的。

“欸呀。”十六岁的黑发少年懒洋洋拖长嗓音：“看我发现了什么。”

“一朵大黑蘑菇。”他轻轻弯下一点腰，刚刚从工作地回来，身上的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歪头问道：“吓死我了，中也干什么蹲在这里？”

说完他又直起身，装腔作势地观察了一番门牌号，然后下结论：“这里是我的公寓没错吧。”

中原中也抱着腿蹲在那里，像是等了好久了，嘴里咬着的烟草已经燃到了烟屁股。他用戴着黑手套的手随意拍了拍衣服下摆，然后站起来，直戳了当说：“我公寓钥匙忘在办公室了。”

“那就回去拿啊。”太宰治不为所动，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我这里也不是你的办公室吧。”

“不要。回去一趟太远了，好冷，而且好饿。”中原中也皱起鼻子，往旁边让了让，给他让出开门的位置：“今晚收留我一晚，我有带啤酒。”

同样logo的便利店袋子倒在他脚边。

 

“你那帮平日总是聚在一起喝酒的狐朋狗友呢？叫他们给你送一趟。”

“不要，打电话又要喝酒，今天累了，没精力和他们折腾。”中原中也斜眼看他：“倒是你，我突然住过来不会打扰到什么吧？我听他们说，你最近和合作组织首领的女儿走很近的样子。”

 

太宰治嗤笑一声，没再回答他这句话，而是拖动打着石膏牢牢固定好的右腿，上前一步去开门。

今天下了小雨，的确冷得要命，他刚刚在港口，风又腥又冷又大，他站在那里指挥作战，看起来似乎是心情不好、说话都简洁要命，实际上则是因为他在那里站了太久，冻得连耳朵尖都泛红，多说一句话都感觉自己要离被冻死更进一步。

太宰治从衣兜里摸索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漫不经心说：“擅自登门强行要求留下的礼物只是两罐啤酒……你的钱和礼貌都去哪了？好歹拎一点看得过去的水果。”

“换了辆新机车，花光了。”中原中也理直气壮。

“那你下次就冻死在外面吧。”太宰治也的回答冷酷无情。

开了公寓门，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去，在玄关换鞋、走进客厅，脱下外套，然后把两个一模一样的便利店袋子放到厨房的料理台上。

中原中也买了啤酒，而太宰治挑的晚饭是一份速冻水饺，和两个本来打算当夜宵吃的中华包子。速冻水饺一个人吃绰绰有余，两个正在长身体的少年吃就很勉强了，只能把原本的包子也拿出来，中原中也还从冰箱里翻出了一盒切好但没拌过的沙拉和一份速食猪排饭。

 

都忙到这个点，饿着肚子在外面工作到现在，又冷又饿让他们现在一门心思都投入到了热腾腾的晚饭上。太宰治开火放锅烧水，中原中也则打开微波炉，打算把已经冷掉的包子再热一热。两个人都没说话，却又不用商量地划好了分工，像是一对同住已久的好室友。

 

不过在今年八月以前，他们两个确实还住在一处，但是八月后黑手党拿下了一块新地盘，借机接手了一栋半新不旧的公寓楼。森鸥外看上了这栋公寓的好地段，于是眼也不眨地签了字，把公寓楼当成员工福利放下去，变成了员工宿舍，再也不用像之前一样好几个人挤一间。而像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这样两人住一起的，已经是看在两人年龄小前途好、贡献突出份上的特殊优待了，现在有了新公寓，自然要让干部候补和行动队长各住一处。

 

水很快烧开了，太宰治一个个往锅里放速冻水饺，听见身后中原中也撕开沙拉盒子，把里面的蔬菜水果倒进碗里的声音，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说：“中也刚才有没有洗手？”

“哈？”中原中也头也不回：“当然洗了。”

“那你在屋里还带着手套，是新买的皮手套，还在新鲜耍帅期的小鬼吗？”

“啰嗦，要你管。我只是太冷了，才不像你一样不讲卫生。绷带缠了好几天都不换一次的。”

“污蔑干部，黄牌警告，再有下次我要关你紧闭了，中原行动队长。”太宰治的语气里不包含一点开玩笑的成分，不仅没有开玩笑，听上去还对关中原中也紧闭这件事跃跃欲试。

“来啊。说得好像你当上干部之后没公报私仇过我似的。”中原中也对待太宰干部没有一点尊敬之心，一边忘沙拉碗里倒千岛酱搅拌，一边毫无所谓地说道：“我会计算清楚的，公报私仇五次我就会狠狠揍你一顿，保准让你肋骨断三根、躺在床上一个月的程度。”

只是短暂受伤的话那么也许可以休假，但是太宰治如今在组织里的地位，躺一个月是万万不可能的，最近又临近年关，太宰治如果受伤倒下，顶多有三天假，三天一过，就得捏着鼻子，扛着伤也得爬起来继续干活。中原中也的确算得很清楚，大约没少在心里思考如何暴揍太宰干部。

 

“太恶毒了。”太宰治感慨，摇摇头然后说：“提前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明天周五的例会上我都要公布调查结果的，”

“什么？”

“最近中也外出时，”太宰治漫不经心地说，“不管是为了工作还是巡街，都最好注意一下，少与部下接触，特别是一个月内去过东边港口轮值过的人。”

中原中也愣了愣，扭头看太宰治单薄瘦削的背影：“出什么事了？”’

“还是上次的那个内鬼的事，”太宰治看着锅里起起伏伏的饺子，拿勺子搅了搅，继续说道，“携带病毒异能的那个。”

“啊，那个见鬼的疫病混蛋。”中原中也说完，疑惑起来：“这件事不是已经处理干净了么？”

 

中原中也知道这件事，不仅知道，负责除掉这个内鬼的就是他的小队。太宰治带领的小队则负责在他杀完人后处理后续。

这个内鬼身负一种棘手的异能，接触过某位疫病患者后，就能够储存这种疫病并在下一次与其他人接触时放出。本来想要潜入进来刺杀森鸥外，事情败露后仓皇逃出，为了抓捕他，有三十七人感染了鼠疫，其中十五人发现过晚，救治无效死亡。最后是太宰治设下了陷阱，中原中也一击必杀，巨石将那个内鬼的脑袋砸成了烂棉絮。

这个事应该已经结束了才对。

 

“没有噢。”太宰治说：“出现了新的死者。因为这种病太稀少了，联系国外的相关机构，找到相关的记载和治疗记录花了一点时间。”

“所以说，”中原中也皱眉，“到底是什么新病情？”

“呼呼呼。”太宰治笑起来，回过头对中原中也眨眨眼：“听说过‘白骨病’吗？”

 

中原中也目露茫然，开口：“听起来像是什么万圣节的主题派对。”

“从效果来说，倒也还算符合啦。”太宰治居然没有反驳，而是点了点头：“得了白骨病的人，会发现自己从身体的某一个部位开始，逐渐化作白骨，如果没有痊愈，那么从发病到变成一具骷髅死去也不过就几天的时间。”

中原中也的表情从刚开始的迷惑转为凝重——这个时间有点吓人了。

“我调查了好几天，封锁了那个港口，又控制了好大一批人的进出，调查这件事。”太宰治边说边捞起一个已经鼓起来的饺子戳了戳，似乎在辨别有没有煮熟：“最初一点没想到会是疫病，第一个死者被发现时只剩下了一具骸骨，还以为是什么奇特的凶杀案。接连死了三个人，才有人从权威医学期刊上找到了相关描述。”

“我说怎么好几天都没见到你踪影。”中原中也说，站在原地一动没动，看着太宰治折腾那盘水饺：“所以？这个病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既然说明天会做汇报，那么肯定已经调查清楚了吧。”

“嗯，马马虎虎吧。”太宰治倒是没卖关子：“据说——白骨病是一种由患者内心深处对某个人深刻的嫉妒与爱欲浇灌出来的，诅咒一样的病症。”

中原中也：“……这种幻想类的介绍是怎么回事？”

太宰治不理他：“刚才我有说过发病到死亡只有几天吧，但其实并不准确，因为据记载，白骨化的速度快慢，全由患者嫉妒深重与否决定，这一点我也确实用发病的部下做过确认了。患者引发了疯狂嫉妒的话，说不定一天之内就会全部化为白骨死去；但相反的，患者和他产生爱欲的那个人有肢体上接触就可以放慢白骨化的程度。当然，还有一种说法是，如果一个人心里没有对任何人抱有这种爱欲和嫉妒的话，是不会患上这种病的，所以另一种方面来说，比较天真快乐的傻子会更安全吧。”

“喂，说话就说话，看着我说最后那半句是想打架吗？”

 

”听上去未免也太诡异了。”中原中也的表情非常一言难尽：“这种病症和论述真的能刊登在学术期刊上吗？”

太宰治耸耸肩，那意思是不相信的话就自己去查，各大网站的数据库就摆在那里。

于是中原中也闭上了嘴，知道太宰治这种时候也不太可能说谎。

“所以你明白了吧，”水饺煮好了，太宰治分了一半，盛了两碗出来端到餐桌上，“虽然我觉得中也不会有这种顾虑啦……小怪物别的还没学好呢，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复杂的人类感情……但姑且还是提醒你一声，最近外出要注意哦。”

 

“嗯。”微波炉里的猪排饭也好了，中原中也把它端出来，和桌面上的沙拉放到一起，垂在身体一侧的，戴着黑手套的左手不自觉攥紧了。他冷静镇定地说：“不用你费心。”

两人开始吃晚饭。

 

正事说过了，两人没什么有意思的话题可聊，于是都老实安静地吃饭，只偶尔有一两声筷子与碗盘边缘相碰发出的单调声音。中原中也开始啃包子的时候悄悄抬眼看了一眼太宰治，看见他一副很困倦、只想吃完饭后洗澡睡觉的样子，脑袋偶尔还一低一低的，就差直接睡着在餐桌上，大概这几天查那个什么病实在累得不轻。因为右腿骨折而再度用起来的撑架就斜斜支在桌子一角。

 

“你看我做什么？”好像快睡着的太宰治，用好像快要睡着的鼻音问。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发觉的。

中原中也不动声色，低头吃掉碗里最后一个水饺：“你身上血腥味冲死了，一会儿快点滚去洗澡。”

“不用中也说，我也……”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太宰治话音顿了一下，保持着那种困困的表情瞄了一眼亮起来的屏幕，看到来电是谁后他好像精神了一点，把手机接通后拿到耳边：“小静，晚上好呀～”

 

哦，是那个最近和太宰治走的很近的，合作组织首领的女儿。

中原中也漠视了已经化为白骨的左手上忽然传来的剧烈痛感——大约是化为白骨的部分在继续向小臂推移了——三两口喝完了没有一点味道的水饺汤，舔舔嘴唇，站起来把空碗扔到了水池里，然后一派平静地去阳台抽烟了。

 

发现左手开始化为白骨是两天前的晚上。这段时间无论他还是太宰治都忙到脚不沾地，十天半月见不到一面，绞杀内鬼的时候两人联络都是靠的邮件。发现自己发生诡异变化的时候，他记得自己手指抽疼一天，终于忙完回家摘下手套，结果发现食指的手指尖已经化为干净白骨时的惊惧。

本来这种诡异情况，他大概震惊一会儿后就会打电话给自己那个混蛋搭档，结果那天早晨他和太宰在走廊相遇，两人同时匆匆经过拐角都没注意到对方，结果砰地撞到后跌倒在一起。混乱中好像嘴唇蹭到了相同的柔软触感，他们倏地分开，同时跳起来指责对方占了自己便宜，吵到一半时被各自疯狂的电话催促叫走了，走前两人还在回头冲彼此比中指。

那种状况下，再加上他本来就在为组织里最近隐隐流传的太宰治新绯闻而莫名烦躁，怎么也不可能直接问了。结果就在他纠结的时候，跟着红叶大姐去了酒会的梶井躲在厕所隔间打来电话，场外求助，说他们碰上合作组织了，两方聊起来，对方一直在有意无意打听太宰的事情，让他这个搭档提供一下太宰治喜欢或者讨厌什么的讯息，好去应付那个小姑娘。

 

喂喂？喂喂？信号不好吗？中原？

而中原中也无声低下头，怔怔盯着自己的左手，看着食指在自己的注视下，从指尖开始，一点一点，伴随剧烈的痛感，整根手指都化为了干干净净的白骨。

 

再怎么样也察觉到不寻常的中原中也托朋友询问调查，没说明是自己的状况，在最后他从坂口安吾那里拿到了“白骨病”的极为简单的叙述。

 

 

好歹今天来这里一趟确认了。中原中也在阳台上面无表情抽着烟，心说。自己确实是因为太宰治而得的这个什么白骨病。还意外得知了其他的情报，关于减缓的方法……绝不能让太宰治知道自己得了这个，更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是因为谁才变成这幅鬼样子——在这个前提下，这几天先找机会和他，呃、嗯……嗯，牵个手之类的，先延缓速度……再考虑其他。

因为那篇报告说，想要痊愈，只能和自己心中这个人有肉黌体上最亲密的接触才可以。

 

要约太宰喝个酒，灌醉他，然后假装一场酒后乱性么？中原中也夹着烟心里纠结。好像这也的确是个办法。

他正想着的时候，手机在他衣兜里振动起来，中原中也拿出来，看也不看接通，一瞬间那边的喧哗吵闹灌进他的耳朵。是他那帮今天又喝醉玩疯的朋友。

 

“中也——过来玩啊！今天不用你花钱，哥几个请你喝酒！”醉醺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另一段又笑又吵：“我们想坐豪车兜风——开你的车过来——让我们——过过瘾——接我们一下吧——”

“滚蛋。你们只是想我新买的车，根本不是想见我吧。”中原中也笑骂，他用化为白骨的手夹着烟，把烟碾灭在右手手套上。

这两天他因为白骨病的事情心烦意乱，本来想直接拒绝，结果今晚得知了一些事情，又亲眼看到太宰治和那个叫静的姑娘的电话联系，他觉得自己继续待下去也没滋没味的，心里烦躁，不如出去喝一通。

想到这里，他把涌到嘴边的话在齿间转了转，咽了回去，叹气没辙道：“……少喝点，别等我到了你们都趴下了，那到时候我就算把你们挨个踹进河里醒酒也会把你们拽起来继续喝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遵命！谨遵您吩咐——”

 

电话挂了。中原中也直起身，刚打算回头，结果听到身后传来不小的响动，像是什么摔倒在地上。中原中也皱起眉推开阳台门回到室内，发现太宰治摔在浴室门口，撑架倒在一边，大约是想洗澡，结果在门口滑了一跤。

“……喂喂，没事吧。”中原中也走过去扶他起来：“腿成这个样子，今天就不要勉强洗澡了啊。”

扶起太宰治的时候，中原中也微不可察地愣了一下，明显感觉到左手的痛感稍缓，虽然还不是肌肤接触的程度，但他确实感觉到了痛感减轻了。

有用。

中原中也开始认真思考起了假装醉酒后一夜情的可能性。只关注这种疫病，而故意忽略了疫病所带来的问题本身——患者只有对另一个人抱有可怖的爱欲与嫉妒时，才会得这种病。

在听到太宰治与那个女人打电话时，中原中也不得不承认，他在不爽和愤怒。他想扔了太宰治的手机，想对他大吼大叫，想对准他的脖颈狠狠咬下去，咬出血痕也不松口。

但是会被嘲笑吧，这些想法。被太宰知道的话的话。

绝对会。

 

 

“刚才说我身上血腥味好冲的人是谁啊。”太宰治嘟囔，紧紧皱着眉，像是摔倒时压到了伤腿。中原中也这时看了眼他的腿，有点疑惑太宰治什么时候受了这样的伤，他还以为是又一次的故弄玄虚。

太宰治被扶进浴室，坐在浴缸边上时问：“我好像听到你在打电话了，要出门么？”

“啊啊，”中原中也心里想着事，心不在焉地回答，“那帮人叫我开新车过去喝酒过瘾。开心吧，我不留在你这了。”

 

他回得心不在焉，不过几秒后没等到太宰治的回答，中原中也抬眼看他：“怎么？”

太宰治在轻轻揉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根部分，好像才听到：“什么？哦——早点打电话呀，这样中也就不用吃了我的宵夜了。我这样腿脚不便，半夜饿了怎么办？”

“明天补给你就是了。”中原中也冷笑一声，看他终于脱好衣服，翘着腿，平安无事坐进装满水的浴缸，于是转身出去：“那我走了。”

“等等，”太宰治在他身后叫他：“帮我把手机拿过来吧。”

 

“麻烦死了……知道了知道了。”中原中也走出浴室，四处找起了太宰治的手机。

 

找到手机的时候，太宰治的手机正放在墙角充电。大约是刚插上充电线没多久的关系，屏幕还没有来及锁上，只是暗了下去，中原中也拔下充电线时手机屏幕重新亮起，显示了没有关闭的邮件页面。

中原中也对太宰治的邮件毫无兴趣，但标题一晃而过的“白骨病”下意识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停下脚步，皱起眉仔细看起了那封邮件。

这是一封解释白骨病病例的邮件，看收到的时间是四天前了。大约是太宰治找到的医生说明。

而这篇内容重点是，“白骨病的传染途径与条件”。

 

居然是能被传染的么？

中原中也皱起眉，往下看下去。

 

白骨病的传染途径与条件——不一定是对患者，只要同样符合条件，心中怀有对某个人的爱欲与嫉妒，那么，一个普通人通过与患有白骨病的患者接吻，便有可能同样患上白骨病。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途径啊……

但中原中也还没来及抽搐嘴角，他忽然想到了太宰治那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伤、牢牢打了好几天石膏的右腿——

——以及那一天早上，他们在走廊上大吵了一架的原因。

中原中也握着手机，忽然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两分钟后，手机屏幕暗下去，自动锁屏了。

 

太宰治坐在浴缸里，轻轻哼着歌。

他想起今晚的电话，那个叫静的女孩一直在隐晦询问最近组织里有没有什么情况。他还以为那边能再沉住气一些呢，看来也不过如此。虽说一早就猜到白骨病出现的根由不是先前那个死去的叛徒，而是其他人，现在看果然是他们在捣鬼。如此一来，那个一直查不到联系人的内鬼，到底是从哪里被派过来的，大概也能弄清楚了。

 

不过，中也居然真的也患上白骨病了。戴着小心塞了填充物的手套，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那么，中也是为了谁呢？

是因为谁？

是他那群朋友中的一个吗？还是说另有他不知道的什么人呢……就像今晚，明明说要在自己这里住的，但是那边还是一个电话就轻松把他叫出去了。干脆说清楚，看看中也震惊的表情也不错。

 

讨厌。讨厌。

讨厌。

讨厌中也。

讨厌那些和自己一样，一个电话就能把中也叫走喝酒的，中也的朋友。

 

听到电话的时候，在愤怒嫉妒的同时，右腿立刻痛起来，摔到了地上。白骨病的病毒传播的无声无息，大约是那内鬼的压箱底的杀招，单纯的病毒连无效化也没用。

所以几天前，当他发现自己的脚趾开始化为白骨时，心里居然十分平静。

 

嫉妒与痛苦。

幼稚与任性。

爱欲与占有欲。

他所经历的这些，真想拉着中也的手，让他一起尝一尝这种滋味啊。

 

会有吗？中也的心里会有这样一个人吗？会患上白骨病吗？

让他患上白骨病的原因，会是自己吗？

 

 

浴室外传来又重又急的脚步声，太宰治把下巴沉进热水里，咕噜咕噜吐着泡泡。

他听到那脚步声，想到的却是四天前，自己在走廊拐角特意等着中也过来的时候，也像现在这样，怀着隐秘病态的期待，数着中也的脚步。

就像今天晚上，他在自己家门口，意料之外又在预料之中的，看到了蹲在那里等自己回来的中也。

 

“咣当！！！”

中原中也气急败坏，重重推开浴室门。

 

那一刻，四天前笑眯眯等在走廊拐角的时候、今晚刚刚走出走出电梯的时候、以及现在，太宰治的心情奇异地重叠在一起。

 

 

“欸呀。”太宰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