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对

【太中】摘一朵开在心脏上的花送给你(下)

*狂野私设花吐pa 这个据说是给我自己写的生贺的小破短篇终于完结了!

没什么想说的,一定要对大家讲的话,那大概就是“狗血恋爱,不要深思,开心就好(……)” 这十二个字八!

元宵节快乐!




「我得了花吐病。因为我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那个人……让中也为『他』得花吐病的那个人,是不是我?」

 

……

…………

 

「我喜欢的人从来就不是森先生。」

「我喜欢的…是………」

 

……

…………

 

「让『搭档』见鬼去吧。」

「我早就不想和你单纯做搭档了啊。」

 

09

周三上午九点,沉默填充了老旧窄小的单人公寓,港口黑手党曾经大名鼎鼎的双人搭档“双黑”坐在餐桌两侧,各自保持了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微妙的安静。散发着一股陈年气味的木头桌面上,两张吃完后揉成一团的三明治透明纸随便放在那里,旁边是剩到杯底的牛奶,其中一杯的底部能看见没有完全融化开的砂糖。

屋子里的空气简直拥有了实感,变得粘稠而难以流动。中原中也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端起手边杯子,将最后那口牛奶慢慢喝了个干净。这间小公寓好几年没住人了,杯壁上还留着幼稚涂鸦的马克杯都是翻箱倒柜半小时,现找现洗的;牛奶不算热,于是没能融化干净的砂糖全留在了最后那一口牛奶中,甜腻得直冲脑门,然而中原中也还是没什么反应。

自从太宰治说完那些话,又捂着他的眼睛、半强迫性的让两人交换了一个浅尝即止的舔吻之后,中原中也就变成了一尊人偶,一动不动,只偶尔无意识地做着一些反复机械性动作,比如摩挲手指,比如喝完牛奶后若有所思地舔了好几下站着一点牛奶沫的嘴唇,像是一具呆滞的漂亮人偶——反正人偶也和他一样,也无法出声。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中原中也心想,他在思考这个老得掉牙的哲学命题。那混蛋刚才那是什么意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那么我究竟是为什么要遭三次痛不欲生的罪,他呆呆地想道,重点是,还留下了数都数不清的把柄?

 

中原中也严肃思考的时候,在港口黑手党最高干部嘴唇上留下了几个整齐牙印子的始作俑者就端端正正坐在对面。一吻终了,随后太宰治便闪电般迅速又安静地坐了回去,仿佛他是那些插在古董瓷瓶中的名贵娇花,既无辜又漂亮,好像在说,我也知道现在有些尴尬,但不是我的问题,全是中也的错。

中也不肯信我。自顾自地喜欢我,又自顾自地不信我,真是个自负的大混蛋。太宰治那双会说话的浅色眼睛这么说着。

 

但是中原中也没看太宰治的眼睛,一直在呆呆坐着,坐到最后——接下来要说的事听上去挺玄幻的,但无论如何事实的确如此——虽然纵横情场这么多年、但真切是第一次对什么人表白的太宰治开始有一点点坐不住了。他无聊时曾经想过很多次要怎么试图让中也喜欢上自己,当中也真的喜欢上自己后他要如何表白,他想自己先喜欢上中也这件事大概会让那个骄傲的帽架得意完余生,既然如此,那么他的表白一定要淡定、冷静、风度翩翩,给“横滨第一女性杀手”留下最后的一点面子。

 

可是在此之前,他从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也就不知道,原来喜欢是这么一件令人既快乐又痛苦的事情。

 

冷静什么的都是放屁。太宰治觉得这么长时间过去,他的表白还没有得到回应,他只是有些坐立不安已经最能体现他平时的优雅涵养了——就连这点“坐立不安”都分外不动声色,他只是用手指克制地掐着另一只手的手指,抿起嘴开始思考自己是否有什么遗漏;只是在思考对他的表白,中也又会怎么想。

 

太宰治猜,中也大概在想这一切真是太可笑了,仿佛电视上演出的那些拙劣的荒诞喜剧。不过他难得没有嘲笑中也的种种小想法,因为即使是他,也觉得他们两人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这其中的情节真的又狗血又荒谬,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阴差阳错下的双向单恋、花吐病、敌对组织的阴谋以及死亡的轮回,太宰治坐在那把过去他曾经无比熟悉的椅子上,手中捧着个一模一样的马克杯,一件件细数起清早那个无比真实的梦中所发生的种种事端:梦里的情景凌乱无序,他有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机场,但是下一秒就发现自己站在码头;他看着中也出现在侦探社里,就站在自己面前,然后镇定自若、轻描淡写地试图让众人以为他喜欢的人是森鸥外……

 

……而他居然轻而易举相信那种漏洞百出的谎言,还因为这个在心里闹了天大的别扭,厮缠了中也一整天。

活像个没要到糖吃的别扭小朋友。

 

太宰治嘴角一僵,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下意识看向中原中也,被他咬了嘴唇的前搭档正微微垂着眼皮,心不在焉地玩着手里的马克杯。

 

都说没有什么比发现“自己暗恋的对象也喜欢自己”更幸福,但假如在这之前,双方还经历了“双方出于各种让人无言以对的误会,坚定以为对方不喜欢自己”这么一回事……甚至还有“基于认为自己是单恋这一点而做出过很多羞耻的事,比如撒羞耻的谎和吃低智商的飞醋”这种事的话。

 

没有什么比男人的面子更重要的事。

 

在对方的心意之前,太宰治有理由相信,此刻默不作声的中原中也所在想的东西应该和自己一样。

大概都是在想如何洗掉对方脑海里关于自己那些出洋相的记忆。

 

“………………”

 

厨房里很久没用过的水龙头在一滴一滴往水池中滴水,水珠砸落的声音异常清脆。曾经大名鼎鼎的“双黑”经过四年的毫无联系,四年的老死不相往来,此时此刻现在坐在同一张桌子两侧,本该是刚刚表白完的甜蜜现场,气氛却沉重得好像在开哀悼会,心里则都在想着要怎么……狂揍对方一顿,或者下点清除记忆的药和异能……才能让对方非常“恰到好处”的,失去一点点记忆。

 

中原中也轻轻摩挲着马克杯的杯沿,撩起眼皮,不动声色地看了太宰治一眼;太宰治反应非常迅速,或者说他们两个从来在这方面有着堪比双胞胎的敏感和默契,在中原中也递过来眼神的第一秒他就察觉到了。于是前一刻脑子里还在分成两半,一半想着“中也怎么还不亲回来我都做好准备了”、一半想着“亲完之后我就拎起马克杯给他脑袋一下能清除掉中也之前的记忆吗”的前黑手党眼神一动,还没等脑子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收拾干净,身体已经先行行动起来。

太宰治略略挑了下眉,迎着中原中也复杂的目光理直气壮看了回去。

 

中原中也:「?????」

 

港口黑手党的最高干部到底在脸皮厚度上占了下风,他的目光在轻轻一接触到太宰治的眼神后便不太自然地移开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回想起刚才太宰治印在自己嘴唇上的那个……过了十分钟的现在,他仍然觉得这发展非常不可思议的吻。

中原中也放下茶杯,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动了动嘴唇,终于开口了。

 

「……我只是,唔。」港口黑手党的最高干部坐姿挺拔英俊,十指交叉,轻轻搭在桌面上。像是在开周一早晨的例行周会。

中原中也垂眼凝视着还挂着牛奶的杯壁,喃喃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记起来那些事。」

 

和先前的抗拒和自嘲不一样,也可能是因为发生了冲击性更大的事,三次死亡轮回过去,中原中也终于正面承认了太宰关于确认那些记忆真实性的问题。

他抬起眼皮对上太宰治的眼神,两人对视了几秒。接触到太宰那一如既往的熟悉的眼神,一直紧绷着神经的中原中也忽然轻松下来,简简单单一耸肩,痛快承认了:「没错。因为花吐病,我死了三次了,太宰。」

 

这是早有预料的答案,太宰治并没有再多的反应了,只有在听到确认的“已经死了三次”时,眼神轻轻动了一下。

反倒是中原中也,把一切说出来后感觉轻松了不少,那些隐秘的低落和焦虑通通都不见了,反正不再用对前搭档遮遮掩掩,那个混蛋肯定已经有了主意——唯一的一点是他注意到了太宰治现在恐怕心情不怎么好,表情都变成了一副以前常能在他脸上看见的棺材脸:英俊仍然英俊,还有点冷冰冰的刺激口感,但到底没有刚才那样鲜活,不怎么容易“下口”。

 

中原中也在心里胡思乱想,如果现在回太宰治一个吻,会打破那副臭臭的表情吗?扯着他的衣领子,用力亲下去之类的。

 

“……”

太宰治没注意到中原中也那些因为一个Kiss引发的联翩浮想。他安静了片刻,随即低低叹了口气:“死了三次……都还没通关,中也简直对不起你那几台游戏机上成百上千小时的RPG游戏。就这样,你还好意思号称打游戏比我强?”

中原中也默默憋气。

新引出来的话题驱散了那些旖旎遐思,太宰治神色冷淡下来,伸手指敲了敲桌面,话都不想多说一句似的:“说吧,把中也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的话,我想你也不想再经历一次‘死亡’了吧?”

他表情漠然,语气也跟着冷淡下来,这样就不太像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了,倒有点像几年前的那位令人闻声色变的“太宰先生”。中原中也本来下意识想回答太宰治的问题,却在瞥到他那副样子后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

 

「说得是啊,这种死法真的很痛。我实在是敬谢不敏。」嘴里不停落下血红花瓣的青年说完,眼梢又流出了那种非常中原中也的、骄傲张扬的神采。他学着太宰治刚才的样子,对太宰治轻轻一挑眉,口型清晰、干脆利落地说:「我不。」

 

太宰治:“…………”

太宰治:“????”

花吐病是可怕的绝症不假,但这病症里面,难不成还有一点是拉低患者智商吗??

多么凄惨啊,距离Checkmate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即将能拴上绳子的男朋友变成傻子了。

 

那看白痴一般的眼神实在太赤黌裸裸了,这种程度的话中原中也都不需要看,只凭感觉都能猜到太宰治在想什么。

两人视线在空中一碰,随后同时同刻,一起抢先开口。

 

「喂,你刚刚在想非常失礼的事情吧。」

“没有。”

「说这么快,心虚了。去死吧。」

“那才不是心虚,是提前预判下的自我辩解。”

「放屁,我信你才有鬼。」

“中也都轮回三次了,怎么还不相信有鬼么?”

 

「…………」中原中也一下子被噎住,紧接着注意到了太宰治话中的意思,「……所以你觉得发生在我身上的『死亡循环』,并不是异能,而是另一种我们没法解释的东西?」

“谁知道呢。”太宰治礼尚往来,学中原中也刚才的动作轻轻一耸肩,摊开手说,“也许是异能,也许是怪力乱神的某种现象,现在情报不明,我也无法下定论——但是,假如真的是异能,中也大约现在也不会遇到这些事了。”

中原中也:“?”

太宰治意味深长地一笑。

 

和太宰治说话就是这样麻烦,如果没点脑子,都不会知道太宰治在说的是不是人话,或者说的是哪句人话。中原中也愣了好几秒才骤然反应过来,深深皱起眉:「……影响生死,改变过去……即使还不清楚更多的限制,然而一旦这种异能者真的存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第一目的也会从港口黑手党变成那个异能者,而不是麻烦又迂回地选择与其他组织合作,在搞垮港口黑手党之前还要先想法设法搞死我。”

太宰治狭长漂亮的眼尾轻轻一翘,流露出一点冰冷的笑意:“因为大家都知道,‘先下手为强’这个道理。”

懂了。这些该死的阴谋家。

中原中也暂时搞清了困扰他很久的轮回问题,不由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地咕哝:「他最好别被我抓到。」

“中也如果认真这么想,”太宰治说,“那么就现在的情况看,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我当然是认真的。」中原中也想也不想地说,「我要狠狠揍飞那个混蛋和那混蛋的病毒部下。我要一拳把他们的牙齿打落进他们的肠子里!」

 

「喂,太宰。」中原中也目光灼灼,直直看向自己的前搭档,「你既然这么说,那就是有主意了吧?」

太宰治安静不语,只是仍然在用那副古怪的笑意,静静看着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不明所以,皱着眉看回去。

 

两人对视足足过了半分钟,中原中也的眼神慢慢改变了,从茫然、到突然想到了什么而透出了一点亮光、再到恍然大悟,港口黑手党的最高干部差点从位子上一跃而起,浑身一震,他紧紧盯住了太宰治那双似乎永远温柔含笑的浅色眼睛,一字一句道:「……他对我的行为的推断,以及在这之上所作出的计划,全部是以我第一次接触花吐病,第一次死亡前那时候的行为反应为基础的!」

”终于明白了?”太宰治露出一个欣慰表情,“中也的脑子转得可真是越来越慢了,是因为最近几年升职发财,所以成天耽于声色了么?”

「滚蛋!」中原中也眼皮不抬地顺口骂道。既然在太宰的提示下开了头,那么理顺接下来的思路也就越来越快,中原中也一边回忆,一边紧接着说道:「所以当我我第二次、第三次轮回时,那些第一次没有发生的事情,还有突然出现在港口的敌人……不是那群俄国佬算无遗策,无论怎么样我都无法‘通关’,而是那其实也不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计划之中!因为我的选择出现变动而跟着做出了变动……是那个同他们合作的……」

 

中原中也的眼神一点点暗下来,变得阴森而恐怖:「那个……背叛了我们的合作方。」

太宰治平静地说:“那个男人对中也行动的推测,其实很准。”

中原中也没吭声,不置可否。

 

之前,在二周目过后他思考为什么出现了一周目没的袭击,那时候因为尚且不知道敌人是谁,所以还很疑惑,毕竟最近几年在横滨明明是芥川的风头更盛,他由于出差的关系总是往海外跑,在横滨会如临大敌对待他的,大多都是各个组织的老人了;

只是没想到敌人正是他们合作良久的生意伙伴,所以正是因为他的一个又一个的长期出差,在那些海外黑手党的心里种植下了深深的忌惮,导致中原中也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震慑,让同那群俄国人面和心不和的意大利人不敢轻举妄动,继而如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愿,成了把好用的刀。

用花吐病分散开他的注意力,用阴谋引走森鸥外,等到两天时间一到,他心口的花完全绽开。而最高干部一死,也就是这个临时同盟正式开始行动的时候——

 

大概这才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计划。把他发现自己得了花吐病后的反应,以及在突如其来的失声和死亡威胁前对工作的态度,这一切的微妙的心理变动都推测得分毫不差。实际上,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下在死亡后重新回到了周三早晨六点,那么如今正在横滨上演的很可能就是一场水面下世界势力的大洗牌了。

 

中原中也的脸色不太好看。太宰治放下手中的马克杯:“我也会做出同样的计划吧。我是说,如果是我的话。毕竟中也实在是太好猜了。”

中原中也瞥了他一眼,不大耐烦地冷笑:「是啊,你们这群脑迷宫疯子,有话永远不肯好好说,非得要设七八黌九十个弯道和陷阱,否则就不会说话了似的。」

太宰治一歪脑袋看向中也,笑眯眯听着他的控诉,交握在一起的手指却不动声色地慢慢捏紧了;他朝中也眨眼,皱着鼻子,很孩子气地抱怨:“真过分啊中也,我也是会好好说话的!”

「啊,是吗。不好意思啊,我可没有关于『太宰会好好说话』的记忆。」

 

“当然有。”太宰治掐紧了有些泛白的修长指尖,面上仍然是那种非常好看的微笑。

说到这里他清了清嗓子,顿了顿。

“比如说,”太宰治挑眉开口,“我喜欢中也。也想要中也喜欢我。想和中也交往,随时随地能够接吻和做爱。”

 

「…………」

中原中也先是茫然了一秒,然后下一刻,两边耳朵瞬间煮熟一样红透了,中原中也猛地一推桌子,跳了起来。

「不是这个问题吧?!」他睁大眼睛,耳朵尖红彤彤地说,「话说回来,为什么话题会突然转移到这上面来啊!不是在说那个俄国人的事吗!!」

花瓣喷了太宰治一脸。

太宰治默默把散着花香的花瓣从身上拍掉。

就算坐着,而小矮子站了起来,实际上还是小矮子,气急败坏的样子怪可爱的。太宰治都不用怎么抬头,但他仍然托住下巴,用自信比中也更可爱的样子和语气歪头眨眼,气鼓鼓地鼓着脸,仰头看着中也说:“那么,是不喜欢吗?”

糟糕。太狡猾了吧。这是什么专门针对他的必杀技吗?心脏快要从胸腔跳出来了,他可能会要在花吐病发作前就死去吧。中原中也眼睛睁得更大了一点,瞳孔都缩小了,看着难得仰头看着他的太宰治,看着他弯起来的眼尾和颜色很淡、也很柔软的嘴唇,心脏砰砰砰砰,跳如擂鼓。

 

这下子,失声都无法阻止中原中也的舌头打结了:「什、什……什么不喜欢?」

太宰治好失落一垂密密的眼睫,很委屈似的:“我呀。中也不喜欢我吗?”

 

鬼才喜欢你。

明明知道太宰治这是故意装出来的伎俩,知道他向来吃软不吃硬,也知道他对什么样子最没辙,中原中也飞快一抹脸,心里非常想要在这家伙的演技面前,硬气地大声喝道“谁喜欢你啊”这句话……

但是,怎么说的出口呢?

刚知道自己得了花吐病的时候,比起这副轻飘飘的性命,更在意贸然的告白会不会只落得一个被拒绝的场面。

所以最开始,恨到咬牙切齿的事情只有一件。

 

「为什么……」中原中也缓缓地、无声地说,「为什么不给我……更多一点时间。」

太宰治:“什么?”

中原中也这次没有看他,而是实现下移,看向了自己的心口,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服,冷漠凝视那朵代表死亡的刺青花。

「没什么。」中原中也说,「只是在开始的时候,其实我气得不得了,我觉得是神明在上,一定要我死。所以明知道我想开始慢慢一步一步把你追到手的计划,却用花吐病逼着我,立刻找你摊牌。」

 

太宰治大约没预料到这个回答,所以一时没有接话。

 

于是中原中也拉过先前被一脚踹开的椅子,坐回了之前的位置,接着说道:「我不知道那些事。耳钉的事,你在海边等了我一整晚的事。我没有察觉到。为什么不告诉我?」

太宰治想了想,略带复杂地一弯嘴角:“大概……和中也为什么不想告诉我,是一样的理由。”

「一周目时候的周四,傍晚,在熊本的机场。我倒下时最后看到的那个人影,果然是你这家伙吗?」

“不然还有谁呢?我那时候原本不知道的。中也的事。因为我不在呀,中也去找我的时候。”

「唔。对,你们那的大侦探说,你去泡吧喝酒了。」中原中也想起来了,「后来大姐头还告诉我说你跳河了。侦探社的好心后辈恰巧路过把你打捞了上来。是和哪个小姑娘一起殉情了吗?」

“没有。”太宰治笑了笑,声音很轻,“只是突然很想沉进水里而已。敦君救我上来的时候顺口说了一句下午中也来过的事,所以我才知道的,然后就赶紧去买机票,跑去追中也啦。”

「……」中原中也跟着低低笑了笑,很无奈地揉了下头发,「我们两个都是笨蛋啊。」

太宰治这次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花吐病要如何痊愈?广津说,他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痊愈的例子。只是转述曾经医生的建议,既然花吐病由心知自己有不可能得到的人的绝望中诞生,那么在相信那个人已经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了的前提下,表达自己的心意,这样也许会让声音回来、让那朵美丽又凶险的刻印从心口的位置消失。

 

太宰治属于我吗?中原中也心想,他可能还是不敢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他知道的是,原来太宰那个混蛋和自己一样,在面对彼此的时候都会做些自己都不忍直视的蠢事出来。

现在,他距离一脚迈出死亡的轮回,距离终于能摆脱这糟糕的境地,也许只差一句话了。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太宰治。

 

「我死去活来整整三遍,你居然还敢反问我『难道不是喜欢吗』这种问题。」中原中也定定看着他英俊好看的前搭档,好像自言自语一样喃喃开口。

 

「是喜欢啊。」

 

血淋淋的花瓣落下,却在某一刻,花瓣的颜色突然从根部开始逐渐变淡变浅。

 

「想和你说这句话很久了,每次都错失了机会。饶了我吧,我只是想找一个最帅的时机表白,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让你这混蛋看见我现在这种狼狈的样子。是放下无聊的坚持也想让混蛋太宰知道的心情。」

 

童话里的小美人鱼,最后拿回她美妙的歌喉了吗?

 

“……我喜欢你。”强制性长时间未能发出声音,中原中也嗓音沙哑,仿佛叹息一般的,缓慢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啊,太宰。”

 

在无人看见的心口处,那朵象征不祥的花朵好像活了过来,拥有生命一般疯狂扭动着暧昧可怕的枝条,垂死挣扎。

最后抽动了几下,一点一点的,它停止了一切动静。

 

位于心口的刺青花凋落了。

 

中原中也察觉到了心口处的变动,心底终于松了口气,知道这荒谬的一切都结束了。太宰治注意到这一点,想起了什么,忽然说道:“中也知道吗?你那几次死亡,心脏停止跳动之后,会有真正的花从你心口的血肉里长出来哦。我亲眼看见的。”

“……真的假的,不是吧。”中原中也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脸皱起来,仿佛吞进了苍蝇,“好恶心。”

“我个人而言,那副场景其实非常美哦。谁能想到中也以血肉和生命养出来的花居然能这么漂亮。又有谁能想到,我第一次收到中也送的话,居然是这样一朵独一无二的、开在尸体上的漂亮红花,带着鲜血一样的颜色。”

 

“闭嘴吧,我说真的。我以后一定送你一后备箱火红的玫瑰,所以现在换个话题吧。”

“中也听说过《夜莺与蔷薇》的童话吗?我学着里面的夜莺,把中也送给我的花刺进了心脏呢!”

“刺进……等等、什么?!你他妈疯了吗???绷带太紧大脑缺氧了吗?!”

“骗你的♥只是亲了亲中也送给我的花而已。”

“那·不·是·我·送·的——”

 

如果邻居从公寓外走廊经过,一定会以为这间屋子闹鬼了。因为先前只能听到一个青年自言自语的声音,现在忽然变成了两个人的吵架。这间小小的单身公寓一下子鲜活热闹了起来。

 

……

………………

 

十二月十二号,是一个发生了特殊事情的日子。

那是因为在这天,许多人都看见了,横滨的某栋大楼发生了爆黌炸,水泥钢筋噼里啪啦往下掉,而迅捷的人影穿梭在烟尘和水泥块之间,刀光剑影异能交战,先是地面隆起,然后是成群的石块无视重力规则四处乱飞,懂点行的人都知道这是不知道哪里的势力开始大佬掐架了,无关人等纷纷避开,省得被殃及池鱼。

 

后来,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打架的人里有如今港口黑手党里最可怕的干部;

也有人神秘兮兮地说,港口有一只来自意大利的船队,那支船队所有人都消失了,没有回国,不知去向,是港口黑手党将人抓了起来,杀了一批,保留了几个小头目,关在他们的秘密监黌禁室里;

也有人忧心忡忡地说,临近年底,各路妖魔鬼怪都要显行作祟,几大势力怎么都不得安宁。听说来自俄国的那个可怕神秘的情报组织,居然从内到外从上到下彻彻底底清查了一遍,牵扯众多,原因据说是因为他们的首领至今没搞清楚,关于上次行动,可以和他匹敌的那个男人究竟是从哪里拿到的消息,害得好好一个计划就那么破产了。

 

 

不过以上都是各路谣传、推杯换盏间的闲聊和猜测。

最近正儿八经的,有来历有证据的大八卦里第一条……哦,还是关于港口黑手党,还有那个社长据说是位大剑豪的武装侦探社的。

 

据可靠消息来源,港口黑手党某位高级干部和武装侦探社的某位重要社员,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开始交往同居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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