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对

【太中】我爱你的方式(太宰篇)

*实力竞争全球最晚庆生一座(咦这句话好像四月份也说过(你)可以看成和四月份中也的生日贺文是个联动。

*お誕生日おめでとう!!!!!!太宰さん!!!!


我爱你的方式(太宰篇)

 

01.

“站好,我不说第二遍。”与谢野晶子手里拿着一条菱纹暗底的领带端详着,头也不回地说,“你可以站在那里发呆。”

 

被她警告的英俊男伴正站在试衣镜前,十分嫌弃地上下打量自己脑袋上的那顶黑呢绒帽,然后转身问拉他过来陪同逛街的漂亮女士:“你确定要买这顶黑不拉叽的帽子?”

与谢野晶子有些诧异地一眼瞥过来:“怎么,我还觉得挺好看的?”

太宰治轻轻一耸肩。“你觉得喜欢就行,不用参考我的意见——毕竟我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只有两个作用吧?拎包和衣架子。”怎样说话、说什么话会让女性开心,已经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太宰治的某种天赋,他笑眯眯地补充道,“而衣架子是不会说话的嘛。与谢野医生喜欢的东西,那肯定就很漂亮啦~”

与谢野晶子挑挑修剪精致的眉梢,“免了我不吃这套”的含义在那张画了淡妆的脸上昭然若现。她走过来,一边一手拎过侦探社里最英俊男同事的衣领子,把刚才拿在手上端详的那条领带比到他脖子上看效果,一边嘴上平淡地说:“男人的审美我可敬谢不敏,但太宰你的审美建议——我还是可以听一听的。”

太宰治在那只涂了秘蓝色指甲的纤细手指下一动不敢动,只能搞一搞言语上的抗议:“这是什么话!我就不算男人了吗!”

 

“好吧好吧,我修正一下刚才的说法,”与谢野晶子觉得这条领带的效果也不错,便放到一边等候的柜员手中,让她拿去和刚才的一起打包,转头冲太宰治抬眼飞快一笑,语气正儿八经,“直男的审美我可敬谢不敏,但谈了男朋友——男·朋·友的太宰你的建议嘛,我还是可以听一听的。”

 

太宰治:“……”

重复两遍还加了重音,好像生怕他搞不清楚重点在哪。他轻轻叹口气,把脑袋上的帽子摘下来放到一边,同时摊开手,无辜说道:“我没在和那个小矮人谈恋爱。”

与谢野晶子眼波流转,笑起来的模样比他更无辜:“我可什么都还没说呢。”

“得了吧姐姐……你看我都喊你姐姐了。”太宰治摸了摸鼻梁,另只手插在薄风衣的外兜里,狡猾为自己分辩,“不就是一个多月前叫你碰见我们在河边咬对方嘴唇……呃这说法真恶心。好吧,接吻——但又不是高中生了,亲一下能说明什么呢?”

“但我后来恰巧知道一件事,”与谢野晶子轻轻一扬下巴,“我听说,那天——四月二十九号——是那位黑手党的干部先生的生日。而你的宿舍和公寓,无论哪个可都不在那个方向上,这样居然会让我碰见你们两位大晚上在河边那么浪漫的地方……嗯哼?”

 

和聪明人说话有和聪明人说话的好处,但太过聪明,有时候想瞒点什么都要费一番心思。不过好在太宰治也没有特意想着去瞒什么,他只是单纯感觉到肉麻:关于把“恋爱”这种明亮又甜蜜的词语放到他和中也身上。

 

柜员装好了那顶帽子和那条领带,与谢野晶子付了款,太宰治拎起之前的几个包装袋和新加入的这个,两个人一起往门外走去。玻璃门外是阴沉沉的天空,六月份的横滨已经进入了梅雨季,差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的暗沉天色,日光从乌云的缝隙漏出,给薄薄的铅灰色云层镀上一层白亮的边,而空气中湿哒哒的,充满了大雨将至的水气。

 

太宰治吸了一口夹杂着雨味和青草味的新鲜空气,喃喃:“看来一时半会还下不了雨。”

与谢野晶子跟着抬起眼看了看天空,同意道:“唔,可能晚上会下吧……总之别在我逛街的时候下就好,打着伞逛街买东西可就太不方便了。”

太宰治想了想那个场景——自己一手打着伞一边还要挎着四五六个纸袋——顿时垮了脸,心有戚戚焉:“你说得对。”

逛街二人组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睛中看出了对下雨的纠结,于是迈开了脚步往下个店走去。

 

今天是六月十八号,一个寻常的周一,因此来商场购物的人并不算多,但也有一部分人在逛累之后就在临街的咖啡厅卡座上坐下,要一杯饮品看着往来的行人,享受一时半会儿的轻松和惬意;至于太宰治则是被抓了壮丁抓出来的,与谢野晶子明天要回老家,想买点礼物回去带给家中兄长姐妹,此外还有其他一些零碎,买的东西有些多就抓了当时看起来最闲的太宰,正巧还能把人当成衣架子,比划下给好久不见的哥哥买的领带衣服是否合适之类。

 

走在人行道上,与谢野晶子接着刚才被打断的话题开口:“生日当天的月下约会啊……好吧,其实都是开玩笑的,只不过能找到一个打趣你的机会难能可贵,没人能抵抗这种诱惑而已。”

太宰治笑起来。聪明又漂亮的女士打趣起来都是有分寸的,更何况,谁不愿意让漂亮的女性来打趣两句呢?再者说这又不是什么必须要遮遮掩掩的事情,他和中也都没有刻意隐瞒,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之间比起从前的关系稍有变化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于是他眉眼弯弯地故意做出一个抱怨的表情,英俊和可爱的成分各自掺半,拖长了嗓音:“这位姐姐,你不能因为看我老实又好欺负就来针对我嘛,一会儿给你说脸红了可怎么办呢?”

“哟,那我就是中了头奖了。”与谢野晶子笑容可掬,偏头拿眼风扫他,“红一个给我看看?”

太宰治嬉皮笑脸把这个话题带过去,顿了顿后才十分随意坦然地陈述:“不过你说的那些,除了对于‘恋爱’这个用词我仍然保留意见之外,其他的我倒是都不否认。那天晚上我的确是去接中也的。他是干部嘛,黑手党有给他的冷餐会庆祝生日,我掐着点去接,然后一起回了他家……也没别的特殊了,差不多就是这样。”

 

虽说的确是不怎么关心,但真聊起来这事,不好奇也是不可能的。与谢野晶子对他这份坦白哑然片刻,诚恳请教:“那请问在你心中,什么才算是谈恋爱?”

 

太宰治认真思考了几秒钟,自己先笑起来:“不知道?哈哈,细说起来也不能否认那种存在,腻乎乎的温馨氛围什么的。但那种感情在我们两个之间……唔,确实是排在某些事情之后的。”他这一部分没有详说,轻描淡写略了过去。但与谢野在之前与港黑的对抗时也多少有些耳闻,又回想了自己和那位小个子的干部先生仅有的一次碰面,不由感慨:“你们这种有搭档的人真是时髦。”

太宰治这次没说话,只是眯起眼睛微笑,很愉快的样子。

 

“那你们之间会互相买礼物吗?”又走进一家店,与谢野晶子一眼看中木格架上的一条薄纱丝巾,拿起来端详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比如生日的时候。”

“怎么不会?”太宰治站在了这家店的首饰架前,隔着透明的玻璃柜端详下方黑丝绒垫上一条条价格令人咋舌的项链,觉得那上面每一块上品的宝石都仿佛美人多情温柔的眼眸。听到与谢野晶子的随意发问,他轻轻挑起了一边眉梢,笑得分外英俊又不怀好意,煞有介事说道:“不过当然这也是看心情的,毕竟是一年一度的纪念日,如果说有什么日子是最佳的恶作剧之日,那绝对是生日当天无疑……那个小矮子,也只有在作弄他时露出的表情最有趣了。”

 

一旁的与谢野晶子最终还是把那条薄纱丝巾放下了,觉得那丝巾不大适合自己的姐姐。结果回头就看见太宰治脸上的神色,嘴角动了动,十分无语:“……你那表情可不是这么讲的。”

“咦?”正在同事面前企图大力抹黑某人形象的太宰治一惊,顿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什么表情?”

 

“八岁小男孩说起自己喜欢的同班小女孩的表情。”

“……与谢野医生,你的言辞比起过去又刻薄精进了不少呢。”

“啊,是吗?承蒙夸奖。”

“……”

 

又逛完了一家店,与谢野晶子携英俊的拎包跟班走出去,低头看看表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准备收工回家。至于太宰治的那些话,真真假假她也分辨不清,只能凭女性的第六感直觉其中大概有些是不实的内容——但同事的感情生活并不在她的关心范围内,太宰治不想说其中的某些事实又怎么样呢?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些出于各种理由的不想说出来的东西。

 

侦探社里发现太宰治身上出现了某些微妙的变化的,迄今为止可能只有三个人。她算一个,乱步算一个,剩下的那个大概会有些令人出乎意料,是谷崎——做哥哥的那个,经常和太宰一起出一些任务的国木田倒是最无知无觉的那位。

而她会注意到某些细节,说起来还是谷崎提醒她的,前段时间的某个下午,太宰治接了一个电话后就拎起搭在椅背上的风衣出了门,坐她对面的谷崎不经意间扭头注意到了,等侦探社的门关上,又自己摸着下巴犹豫好久,才歪着头看向她,问:“那个,太宰先生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问得极小声,神情也满是对自己这猜测的不肯定,悠闲午后其他人都在忙自己的事,听到的只有她一个。她记得自己当时正在慢悠悠涂新的指甲油,漂亮深邃的秘蓝色,一听差点涂歪到带薄茧的手指肚上。

哈?她第一反应是这怎么可能,怎么看太宰也不像是会谈恋爱的那种人,会被女人围追截堵“红颜祸水”还差不多,但被这么一提醒她倒是也想起来了最近种种不同寻常的小细节:以前十天半个月都没有的私人电话最近好像多了起来;偶尔会拍一些看起来没有任何意义的照片;还有一次好像收到了不知名的小礼盒,虽然被他看过一眼后就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想到这里与谢野晶子不禁下意识转头去看站在身边接起了一个电话的英俊男同事,因为手上都拎着东西,为了腾一只手出来太宰治歪过头,把手机暂时夹在了耳朵和耸起的肩膀之间,接电话时的表情和刚才在店里的那副明显做出来卖乖讨巧的表情完全不一样,嫌弃地皱着一点眉头,嗓音也是敷衍了事的嗓音,但被垂下的眼帘遮住大半的眼神却很专注。

与谢野晶子好笑地打量两秒,然后才施施然伸手过去要帮他拿两个袋子,但被注意到的太宰十分绅士地避开了,那意思是为女士拎包是每位男士应尽的义务。

 

“没关系哦,这点重量的话,即使是我也不会觉得麻烦呢。”他笑着说完,然后又皱眉头拖长了嗓音对电话另一端说,“——啊?我在陪同事逛街,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吗?……怎么了?……啧,又是这么麻烦的事。”

于是与谢野晶子知道太宰在和谁打电话了。

果然,在几句毫无营养的拌嘴之后,太宰接着说道:“那就两个小时之后,中也那时候也下班了吧,开车过来接我好了,顺便负责我的晚饭。”对面又说了一句什么,太宰的眉眼间流露出几分无奈:“知道了知道了……你最近两年真是越来越啰嗦了。”

 

说完这句后他就直接把电话挂了,嫌弃的样子好像一秒都不想和话筒那边的人多说。与谢野晶子见他转过来,挑眉直言:“有事情的话我自己回去也没问题,不用顾虑我。”

“没什么,”太宰治嘴角挂着一点浅笑,“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倒是与谢野医生你,不打算再逛逛,而是准备回去了吗?”

“嗯。”与谢野晶子耸耸肩,“想买的差不多都买齐了,喜欢的店的新款也都看过了,除了回去也没别的事情好做了吧。”

太宰治把方才为了打电话而全部挪到左手上的纸袋重新分摊给两只手,左手上被纸袋勒出了两条不轻不重的红痕。他笑眯眯地对与谢野说:“那就回去吧,反正也顺路,我送与谢野医生到你家那个地铁站口好了。正好中也两个小时后到那里接我。”

 

他大大方方地没有一点要隐瞒接下来行程的意思,过于自然和理直气壮,与谢野晶子反倒没什么好打趣他的。于是经过一段长时间的地铁,他们从市中心的银座回到了与谢野家的附近,出了地铁口,与谢野晶子一眼就看到了一辆外形非常酷炫的低底盘跑车等在路边,车身漆着骚包的银灰色,鸥翼式的车门向上张开的样子仿佛振翅欲飞的海鸟。而曾见过一面的干部先生正靠在车身上低头点烟:低下头让嘴角咬着的烟草凑近手上打火机的蓝色火苗,眼帘安静地垂下,额发和稍长的发尾都打理地一丝不苟,露出半边堪称精致的侧脸;而他一只手还习惯性地在另一边挡了一挡,防止夹杂着雨汽的风把点燃的烟打灭。

人人都有欣赏美的心,这无关身份。总之与谢野晶子看到这一幕,心里面闪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原来把太宰治留下的人是这种段位,怪不得太宰治身边那么多莺莺燕燕来了又走,他身在其中永远保持着一颗仿佛宠辱不惊的平常心。

 

太宰治走在与谢野身边,看见中原中也时的样子眼神都不带动一动,好似看身边随便哪一个路过的路人;

但对路人他可不会用这么刻薄的语气:“咦,中也这次居然没有迟到,我还以为今天这雨天,你一定要让我在雨中淋个十几分钟才姗姗来迟呢。”

 

中原中也把嘴角的烟拿下来夹在戴了皮手套的指间。这个强大又漂亮的黑手党干部靠在车身上,嗓音平淡:“下雨了你难道不能躲回地铁口么?要是没得躲我肯定那么干,有得躲那岂不是浪费时间——我又不是傻。”

他对与谢野晶子点了个头示意,双方立场所致,他无意多说,但先前仅有的一次碰面让他对这位女性的印象也很好。与谢野晶子回以致意,然后对太宰治伸手:“拿来吧,不管怎么说,今天出来陪我逛街还是谢了,下次的酒我请。”

“其实送到家门口也没什么事?”太宰治笑嘻嘻地往某个黑西装的小个子身影上一扬下巴,“别看那小矮子个子小小的,搬东西什么的却是再方便不过了哟。”

 

“你是想被我拧下脑袋吗你这混蛋。”中原中也面无表情,但对上与谢野晶子时却还是点了点头,“——虽然这家伙是个混蛋,但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这里也无所谓。”

与谢野晶子笑起来,觉得经过两边对峙联手与再对峙的了解之后,这些个黑手党在心里的形象又更立体了一点:“感谢好意,不过还是算了,我也不是那种娇弱的女性,何况这里距离我家只剩不到五分钟的路程了。”

 

既然已经这样说了那就算了。两位男士都耸了耸肩。与谢野晶子把七个纸袋接过来,又叫住迈步往那辆跑车走去的太宰治:“欸,等等。”

太宰治回过头:“嗯?”

与谢野晶子淡定地把一个正方的小礼盒从纸袋中拿出来,塞到太宰治手中:“喏,虽然我觉得你已经猜到了——我明天就要坐新干线回家乡,没法给你庆祝生日了,所以今年的生日礼物和祝福,都提前一天送你。”

与谢野晶子挑起眉。

 

“生日快乐,太宰。”

一贯冷艳的医生微笑着说道。

 

02.

“你们侦探社虽然总是管闲事,但里面每个人看起来都还有点意思。”一路飞驰的车上,中原中也一手握着方向盘,另条胳膊的手肘架在敞开的车窗边,手指间还夹着那根燃了一半的烟草,从车窗涌入的风把烟雾通通搅碎了。他一边开车一边说道,“特别那个女医生……总感觉比你要能打的样子。”

太宰治坐在他副驾上正在拆那个小礼盒,打开盒盖发现是一块肉眼可见价值不菲的机械表。他把表从盒子里拿出来,心情愉快地对光端详了片刻,中原中也眼角余光瞥见,“咦”了一声:“还挺好看。”

“我也觉得。”太宰治把表收回盒子,这才懒洋洋往椅背上一靠,说道:“那位漂亮医生可是我们侦探社最不能招惹的人,如果没搞清楚这点的话,下次再碰上可是会吃亏的哦,你们黑手党。”

 

“是吗。”

“听起来很敷衍的回答啊。”

“只要强大的话,这些事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哈哈~真敢说啊,明明只是个小矮人——”

“是想死吗?!”

 

像这种无聊的话持续了半路,太宰也没问中也要带自己去哪里。说起来不太明显,但他今天的心情一直很不错,收起两条大长腿在副驾驶上,一只手歪歪托着下巴,让他脸颊一侧有点可笑地嘟了起来,但能清楚看到他那双鸢色眼瞳中的笑意。

“中也知道吗?与谢野医生——就是刚才那位漂亮的女性——今天对我说,她觉得我们在谈恋爱呢。”

“饶了我吧,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说是这么说,不过我也多少能猜到,因为上次生日的时候梶井那小子也是这么说的。”

“唔,那中也怎么想?”

 

中原中也敲了敲烟灰,把烟按灭在车载烟灰缸里,顺便瞥了眼太宰治,不耐烦地啧了声:“问我怎么想……说得好像你置身局外一样。明明什么都知道啊,你这混蛋青鲭。送我的那种生日礼物也好、其他人问是不是最近开始谈恋爱了也好,到底什么情况,明明最清楚的那个人就是你啊。”

太宰治笑起来,为他们这种有时候很方便、但有时候又会恶心到彼此的心意互通:“真是不解风情的小矮人啊。这种时候难道不该说点什么浪漫的话吗?”

 

“哦?那你想听什么——”开车中途,中原中也仗着自己车技好反应快行事嚣张,一只手控着方向盘,而身体居然完全探身到了副驾驶那边,一把扯过了太宰治的领口把人拽向了自己。他极近距离盯着太宰,那双冰蓝色的漂亮眼睛中划出一丝摄人又傲慢的光。他挑衅地慢慢勾起一边嘴角,盯着太宰的眼睛开口说道:“比如‘既然被大家看出来了那就快点来吻我’……之类的?”

太宰被他扯着衣领,即使是这样他的视线也远远高于他这过去的搭档,对视的话只能垂下目光,看着中也那双因为撩起眼皮而张开的漂亮眼角。

他们开在去往郊区的路上,所以路上没什么车。两个人谁都没去注意这种没一个人注意路况的危险开车方式,那一瞬间,他们两人的瞳孔中的确只有彼此。

 

几秒后太宰治含着笑意,缓缓地、低声地说道:“那你要我吻你吗?”

“……”中原中也抓在那片衣领上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攥紧了,他抬起一点下巴,回答的声音很轻。

“当然,”他说,“快点。”

 

然后他们在行驶中途的跑车上,交换了一个危险又黏腻的吻。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最近开始谈的恋爱。这个说法令他们两人中间的任何一个都感到肉麻抗拒,但如果以一般人谈恋爱的迹象和标准,那就的确如此;

但先前中原中也生日的时候,太宰治送他的那个礼物——承载了他们之间某段小小记忆的标志性物品,一个星巴克杯套的标本——被当时所有人评价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这两个走哪就将腥风血雨带到哪的男人,玩起这种小情侣间的手段来居然也这么熟练,浪漫得隐晦又热烈,好像在深夜之中绽放的花束,他们都以为这种生日礼物是从最近才开始的,没人知道的是,类似的标本在中也家中的柜子里占满了一个角落。

 

一个用过的套套标本——是他们年轻时候初次滚床单;

一枚还缝隙里填着血的子dan标本——是有一次任务风险,远处的狙击一次性将他们两人打穿,从太宰的左肩打入,从中也的肋下穿出;

一个吸过的烟头——太宰治从黑手党离开的那晚,站在中也的车子边抽了片刻的烟,最后他把烟头从车子的油箱口扔进去,炸了中也的车子后离开了。当然这枚烟头不是原来的,是个一模一样的复制;

还有一个……

 

像这样子的标本中也有七个,今年收到了第八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种堪称浪漫的行为居然远远早于别人认为他们开始谈恋爱的时期,可如果你拿这件事去问黑手党的人,问前几年,太宰治还在的时候,你们觉得他和中原中也在谈恋爱吗?得到的准是一水儿的否定。

所以这才是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听到“你们最近是在谈恋爱吧”这种问题时,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心中所想的。

 

也许的确是在漫长的相处中发展出了一点性质浪漫的羁绊,但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这种关系仅仅只是装饰性的花纹而已,是可有可无、并且不那么重要的。

比“恋爱关系”更为久远、更为重要、更为深刻,乃至不允许被别人染指的那段重要关系是“搭档”,这是即使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导致立场改变,但也仍被记忆和骨髓记住的事情。

那是被火与血认证过的关系,远比花里胡哨的“恋爱”要来得更牢靠。

 

而正如太宰治每年都会送中也一个特殊的生日礼物一样,中原中也同样如此。特地打电话要太宰和他一起做的事情倒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为了把人约出来之后吃饭方便。把最后那点工作做完他带着太宰开回了市区,然后在东京天空树附近一家定好的餐馆吃了晚饭。

晚餐很丰盛,每年他们两个都会在太宰生日的前一天吃点什么作为庆祝是习惯了。吃饭期间虽然照常拌嘴吵架,但好歹顾及到是在餐厅里所以没有过于激烈,比起平时的程度来说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平和氛围了。

吃过晚饭他们走出餐厅,已经是十点过后。太宰治满足地伸了个懒腰:“真是令人愉快,这家餐厅的海鲜粥做得很不错嘛。是新发现的店?”

中原中也又点了根烟:“啊,前段时间大姐带我过来的。”

 

“欸……真好呢。那么,接下来中也要带我去哪?”太宰治似乎很笃定今晚还没有结束,他转头看向那座近在咫尺的高塔,“啊,难不成……”

“就说你肯定能猜到了。”中原中也收了打火机,咬着烟含混道,“晴空塔,那上面的夜景会很美吧。”

太宰治眯起眼微笑,轻声说:“真令人期待啊。”

 

这两句话听起来十分普通,但两个人都表现得听懂了对方的暗语。过了十点的晴空塔已经停止营业了,但对于这两人来说闭馆与否都是可有可无的事,反正他们所说的“看夜景”,也并不是指一般游客去的那个TEMBO GALLERIA*,正常营业的时候工作人员也不会允许他们上去的,不如说一般人没人能上去那里。

 

真正的塔顶,位于640米处的晴空塔最高点。

 

爬上去的过程对于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来说十分简单,停止营业的晴空塔里电梯还在运行,搭电梯到了最高的展台后又踩着工作楼梯爬了一段,最后顶端还差了几十米的样子轻轻松松翻出去也就爬到了,唯一的问题是这个真正的塔顶可供落脚的地方非常狭窄,只能让他们两个前后紧贴,太宰治从后方把中原中也完全搂进怀里——幸好今晚的风不算大,这个塔尖尖没有什么大的晃动。

他们站在这座城市的最高处,俯视着脚下的一切:成片的霓虹灯与人造光将夜空也染成深沉的紫红色,能看清夜空中乌云的轮廓;而凭着他们不俗的视力,也能在这几乎震撼的东京夜景中看到熟悉的建筑,看清这座城市条理的规划格局,看到远处打算新开发的大片工地,看到他们刚才吃饭的高耸的酒店。

唯有在这种时候,才能真切的意识到这点——一座城市,的确可以看作是人类文明的一处缩影。

 

太宰治搂着中原中也默默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带点酒上来就好了。”

中原中也默默注视着脚下的东京,丝毫不为所动:“滚蛋,带着酒在最后往这里爬的那段也是我背——麻烦,不干。”

“你有异能嘛。”

“是啊,然后在你爬累时候我还要伸手勾一把你,顺便接住往下掉的酒,等你愿意自己爬的时候再放开?我觉得不如直接踹你下去比较快。”

中原中也拍开太宰禁锢住自己的双臂,转过身——没人知道在如此狭小的地方是如何做到轻盈转身和太宰面对面的,港口黑手党第一体术师名不虚传——然后说道:“看来你是很喜欢这个地方了。”

太宰治在夜风中眯起眼:“嗯,很喜欢哦。夜景也很漂亮。”

 

“嘁。”中原中也轻轻咂嘴,然后直接伸出手做出了一个会令旁观者心跳暂停的举动——他踮起脚揽住太宰治的脖颈,然后带着眼前英俊的男人一起向后一跃,从晴空塔高达640米的塔顶上,两人就这么仿佛做极限蹦极一般跳了出去!

 

只是极限蹦极有着安全带,而他们两个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不受任何束缚。

 

即使早有预料到这种展开,但真正跳出塔外时太宰还是忍不住开心地睁大了眼:从六百多米高的地方往下跳实在是刺激又开心,肾上激素快速分泌,仿佛投入这座城市的怀抱,整个东京和中也都在注视着自己。

是的,中也。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此刻正挑眉专注地注视着自己。

 

“全世界最特别的生日礼物如期而至——哈哈哈哈!!”极速的风压中,中原中也只能大声吼出来才能让就在自己上方的太宰听到自己说了什么。虽说从高处跳下这种事他平时也不少做,但那时候总有异能傍身,而这时候太宰牢牢搂着他的腰,他就只是一个和太宰一起往下坠落的普通人。

六百米的蹦极不是谁都敢体验的,这是一生都不会忘的极限刺激。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这种人大多都热爱这种刺激,中原中也忍不住在风压中大笑,露出小小尖锐的虎牙,大声对太宰说:“你只有十秒的时间。那么,太宰,今年也来做选择吧!!”

 

“你是想我和你一起死,还是要和我一起活到下一年?”

 

03.

生日礼物的话,太宰治其实对那些物质性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注意力。

作为太宰治搭档的中原中也最清楚不过这一点。每年生日过后,作为最年轻干部候补的太宰都会收到一堆的生日礼物,他在生日宴上对每一个人的礼物都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欣喜和距离,但回到公寓后那些礼物却没有任何一个能被主人再次打开过。

中原中也比谁都清楚这一点,所以要送太宰治什么东西,他也一直很发愁。毕竟在之前自己的生日上太宰治送的那个东西,居然还有那么一点纪念意义,不像是敷衍的产物。但想来想去,太宰那家伙最关注的果然只有“死亡”这件事,而中原中也又不可能在太宰生日那天对他说“啊生日快乐啊混蛋,作为生日礼物让我把你这混蛋的脑子敲开吧”这种话,虽然可能那家伙会很开心接受这份礼物,但这听上去也实在不像是句人话。

那时候还是五月中旬,距离太宰生日还有一个月,中原中也仍然在纠结着这件事。不过很快他就没功夫纠结了,因为接下来他和太宰治接受了一个共同任务,很凶险,备受瞩目的黑手党新鲜血液差点双双死在那片废墟里。

倒不是敌人有那么难缠——不对,难缠是很难缠,但差点导致他们死亡的却不是这件事。差点令他们两个一起去三途川的是中原中也的暴走,在那一天太宰治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污浊”,中原中也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只要自己还在黑手党,还在把战斗当日常的生活中,那么他恐怕接下来一辈子……都没办法和太宰治分开了。

 

“污浊”给他带来的负担不小,他在床上昏迷了三天,太宰治倒是因为只是被误伤波及,处理了外伤就没什么事了。而中原中也醒来后看见太宰治身上那比起之前又多了一些的绷带和腿上的石膏,在两人一站一躺的对视中,他忽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个月后太宰治生日的前一天,中原中也以两个人随便庆祝为由把太宰治约到了没人去的海边,两个人带着烧烤架,一起吃了顿烧烤,吃完后中原中也轻描淡写对太宰说,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送你什么,不如就把“死亡”送给你。

 

这么别致的生日礼物太宰治也是头一次听说,他歪着头,睁大眼感兴趣地问说你要杀了我吗?

中原中也摇了摇头。他说不,我会和你一起死。

 

一年一次,仅此一天的限定。我会设计一场你喜欢的死亡,然后和你一起死去。

假如你愿意。

 

那可能是两个人认识以来中原中也第一次说出太宰治意料外的话,他好像没听清一样啊了一声,皱着眉问你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但我可不是想要那种随随便便轻生的死哦?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愿意和我一起死,你的工作,同伴和森先生呢?

中原中也哼了声回答,反正就算不这样……有污浊在,我们的生死也几乎绑定在了一起不是吗?未来有一天不是我先在污浊中死去,要么就是我误伤你之后我们两个一起死去。有什么区别,和你生死都在一起,这才是搭档吧?再说了愿意做到这份上只是因为今天你生日,明天你再问我我肯定就只有打死你然后扬长而去这一个结果了。

 

那时候太宰治沉默了很久,谁也不知道他想了什么。但沉默过后他对他的搭档露出一个笑容,说,好啊,那我们就一起死吧。和中也一起在海水中溺毙,好像这种结局也不错的样子。

中原中也耸了耸肩。两个十五岁的少年一起走向了大海,海水渐渐将他们淹没。

 

当然后来并没有死成,因为太宰治记起来自己冰箱里还有一个没开封的蟹罐头,是这个时节的限定口味,他觉得没尝一口就死有点吃亏,就在海水里用力扯中也的脸颊,两个人又一起浮上了海面。

 

不过从此之后这就成了每年的固定项目,每年的死亡方式都各有不同,但是越来越浪漫和刺激。截止到今年在晴空塔六百米高空蹦极,这是第八次了。

 

距离大地越来越近,狂风将太宰治的额发和风衣全部向上吹起,他看着中也的眼睛,觉得那双眼睛真的很明亮,里面烧着灼人的火,生机勃勃,令人心动。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中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其实很喜欢中也的眼睛。

从六百四十米的高空落下,到地面他们顶多有十五秒左右的时间,而最后几秒的话他们将没有任何选择余地,所以他只有十秒的时间做出选择。

“太宰!!”

太宰治听到中也大笑着在自己耳边喊。

“你是要我和你一起死,还是和我继续活到下一年?”

 

真讨厌啊,太宰想。会不会死这种事,谁也没法说吧?说不定今天他没有死成,明天出门却被车撞死了,这是谁也没办法说清楚的事,偏偏中也这么自信,好像他说出口的全部都会是事实。

他很讨厌中也这种没有由来的自信,而且他们现在立场不一样了,与其未来某天中也会死在某个他不知道的地方,不如现在,由他亲口让中也死在自己眼前。

多么美妙啊,是不是?

 

决定生死的十秒倒计时,最后一秒,一直沉默的太宰治叹了口气,随后轻轻弯起嘴角,他懒得大声喊,所以只对中也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

 

「中也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啊。」

 

中原中也一愣,却不耽误他手下的动作,太宰治口型后顿时一把镖qiang从他腰间飞射,精准无比勾住了晴空塔的钢铁外壁,一股大力袭来,眨眼间减缓了他们下落的冲势——却没法完全停住他们,否则那根铁栏会被他们直接扯断。

最终他们只是靠着减缓的冲势,向前落地打了好几个滚,停在了350米的展望台上。

 

大概没人会像他们玩这么惊险的蹦极了,两个人肩并肩躺在展望台向外突出的铁网上,都在大口喘气;过了半分钟太宰才慢慢开口,啧了声:“中也怎么这么确定,那句话的意思是我今年仍旧没有更换选项?”

“是啊,为什么……”中原中也喘息着,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大概是因为,你是个混蛋吧?”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然后像两个一起冒险完的小男孩一样一同笑出了声。

 

中原中也抬起左边的手,握拳:“又是一年了啊。”

“是啊。”太宰抬起右边的手,握拳,和中也伸过来的手轻轻一碰。

 

感觉到手背上传来的熟悉触碰,中原中也轻轻笑起来。

 

“生日快乐,搭档。”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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